作者藍佩嘉在台灣採樣出來的「中產階級家庭」的樣子,與他們所展現出來的教養觀念,與我日常所接觸到的家庭幾乎雷同、相差甚微。那種家庭的面貌是一個,對「教養」議題自信、敏感又焦慮的族群。
相互影響的教養風格
假如你剛好也是某一個孩子的父親、母親,是否曾經幻想過自己的孩子長大的樣子?是否希望他/她是個自信、獨立、具有思辨能力,對人生充滿信心的大人。或甚至只希望跟自已不一樣就好;只要沒有自已缺乏的一切即可?
在閱讀藍佩嘉的⟪拼教養⟫時,腦中總是浮現台灣各種社會階級的家庭影像,我從未想過,原來台灣社會階級的鞏固,已經到如此堅不可摧的地步。因為裡面採樣出來的「中產階級家庭」的樣子,與他們所展現出來的教養觀念,與我所接觸到的家庭幾乎雷同、相差甚微。
一部分是將孩子的教養,委託出去的雙薪家庭。一部分是為了孩子成長,家長不缺席的理念,而選擇單薪的偽單親家庭。還有少部分,富裕家庭從一開孩子就已經不在「一般」世俗社會群體中長大。但這一群有能力的家長們,為了孩子的「未來」,或更細微的想其實是為了「自己」的期待,而努力的一群家長們,雖然用不同的方式,提供自認最好的養育環境給孩子,卻也展示出某一種「戲劇」的模樣。
正如作者所言,「『親職場域』好比一個市場或遊戲,其中的行動者持有特定的資本,彼此間相互競逐,但也遵守共享的規範目標或遊戲規則。不同階級位置的家庭,可能對彼此投射羨慕、妒忌、排擠、不屑、擔憂、自卑等情緒。父母們也透過模仿、競爭、區辨等不同方式,相互影響彼此的教養風格。⋯」
而這些不同的區辨,其實也已經種植在孩子的心中,縱使孩子不說,但他們懂。就跟你我長大之後,都懂了為什麼爸媽要自己跟哪些人交往一樣;並且在這個過程裡,逐漸學會把人分類。
一個備受呵護的「人工自然狀態」
而這本書最耀眼的亮點,或許是藍佩嘉點出中產田園派家庭的教養方式,竟然與勞工底層家庭的教養方式如此相似。只不過一個是備受呵護的「人工自然狀態」,另一個則是不得以的自然環境。
只是在那個「不得已的」自然環境下長大的孩子,才是真正的學會獨立擁有非凡創造力與表現能力的一群。因為這些孩子只能靠自己寫作業、唸書、遊戲、吃飯⋯並且在極少的資源中,創造出最多有趣的遊戲,擁有豐富的生活知識。
只是這些只能靠自己長大的孩子,同時也是被各類教育資源邊緣的孩子。而田園派的孩子,在人工自然環境下成長的學習狀況,似乎也和這些不得已的孩子相去不遠。
不過,田園派的家長總是擁有較多的經濟資本、文化資本與社會資本,當他們發現孩子學習的狀況已經偏離正常環境太多時,總能找到資源「補強」,或自己教育。這是兩者家庭最大的差異,因此造成不同孩童無法挽回的不平等的人生。